雾里看花——第109章
春去秋来，又是一年十月一。
黎簇照样放假，白昊天照样休息。他们早早就和张起灵说好，要来吴山居一起过假期。吴邪本来是不同意的，但现在的吴山居，哪里轮得到他当家作主。
张起灵本就招人稀罕，这一年来他更是待人温和。黎簇几乎每个星期都跑来跟他学武术，白昊天也是抱着零食把这当基地。再加上盘口的伙计常来找吴邪汇报，久而久之竟然都和张起灵混熟了。
可以说，之前的吴山居是阎王殿，人人都想绕路走。可现在的吴山居变成了长生门，有脑袋的就想往里钻。
借着国庆，吴邪给伙计们放了个小长假，本想着可以清净几天，谁知道转天一早，黎簇和白昊天便踏破了门槛。
“小爷爷快出来，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！”黎簇提着北京烤鸭，身后跟着苏万和杨好。
“表小哥表小哥，我给你带了糖莲藕还有荷花酥哦！”白昊天和黎簇争抢着投喂，都想让张起灵先品尝自己带来的吃食。虽然吴邪常常以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健康为由而拒绝投喂，但他们俩就像较劲儿一般乐此不疲。
“喊什么喊，一大早上也不让人睡个好觉。”院子里的吴邪白了他们一眼，“起灵还没醒，你们都给我消停点。”
几人脸上闪过一丝了然，然后乖乖坐在院子里的太阳伞下。
不多时，胖子推开房门，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去做早饭，吴邪也进了厨房，等厨房飘出浓浓香味来，张起灵才出来。
“小爷爷早！”
“表小哥早！”
“张爷早……”
张起灵对几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先是浅浅勾起唇角，后又稍稍点头。
黎簇和白昊天是常客，争先买吃食就是为了博得佳人一顾。所以他们对张起灵的笑容不说有百分百的抵抗力，最起码也有分之五十的自制力。但苏万和杨好就不同了，他们最近只听说张爷笑起来像菩萨般光芒万丈，却做梦也想不到张爷笑起来何止是像菩萨，简直就是菩萨显灵啊！
那微弯的眉眼，轻勾的唇线，阳光打在他身上，宁静祥和的气息立刻笼罩住整个吴山居。难怪吴邪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了，原来是家里供了尊观音。
“喂！有点儿出息行不行？你看你们两个眼睛都直了。”白昊天拍着桌子嫌弃到。
“就是，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，给小爷丢人。”黎簇目送张起灵也进了厨房，回过头来也跟着道：“而且你俩那两对招子是不打算要了吗？这直勾勾的眼神要是被吴邪瞧见，我保证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”
苏万闻言赶快掏出两副墨镜给他和杨好架上，然后低头小声说道：“这也不能怪我们呀，张爷本来就天人之姿，如今在一笑……那谁抵挡的了嘛。”
“抵不住也得抵。”黎簇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，低声恐吓道：“你们不要以为有我小爷爷在，吴邪的脾气就真的有变好。我跟你们讲，他那都是装的，明面上他是小佛爷，佛光普照笑的跟个好人似的，背地里，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不定时发作的蛇精病。之前就有人因为多看了我小爷爷几眼，回去之后又说了几句不干不净的话，结果到现在，哼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……”
“真的假的？”苏万胆小，被黎簇吓得脊背发凉。
杨好胆大，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黎簇一眼，“所以这就是你讨好你小爷爷的原因？”
“当然不是！”黎簇扬眉反驳道：“我是真心和小爷爷学本事的。等有一天我强过吴邪，小爷爷要是不想和他在一起，我就带小爷爷远走高飞！”
……
几人忽然同时禁了声，并各自低头掏出手机打游戏，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听见。黎簇见他们一副不相信的样子，无所谓的笑笑道：“你们别不信，吴邪马上四十岁了，他顶多还能再蹦跶二十年，但二十年之后，小爷我正如日中天，到时候他要是再敢拿麻醉枪威胁我小爷爷回杭州，我就让他先尝尝麻醉枪的滋味。”
苏万听他越说越离谱，忍不住截住他的话头，并引导他道：“黎簇，你怎么变了……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，你还说你不恨吴邪，你说你理解他想救朋友的心情，是吧？”
“是啊！”黎簇点头道：“我当初的确是以为他够仗义，为救兄弟可以两肋插刀的……可谁成想，他其实是……他只是想独占我小爷爷。”
一股冷风突然刮过，苏万立刻正襟危坐，他在墨镜下使劲给黎簇使眼色，并使劲帮他打圆场：“话也不能这么说嘛，张爷和我师哥的感情那么好，人家是两情相悦的，根本不存在威胁一说。”
“呵呵！你见过两情相悦还带着麻醉枪追人的吗？”黎簇翻了个白眼，心想苏万还是太天真。
而下一秒，便有更真的东西直直顶上他的后脑勺，“麻醉枪是个好东西啊，它能让想走的人留下，也能让话多的人闭嘴。”
吴邪冷冷的语调从黎簇背后传来，黎簇立刻意识到是谁拿着枪正站在他身后。他愤愤的看了看身边知情不报的三人，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挂上假笑，并起身选择离事故即将发生地远一点。
黎簇见他们如此胆小没意气，也没苛责，姜毕竟是老的辣，更何况现在还是在老姜的地盘上。
可不怪归不怪，单打独斗他绝对不是吴邪的对手，于是乎他只能使出练就了大半年的绝招，高声呐喊：“小爷爷救我！”
穿透力极强的男中音响彻云霄，惊起一群飞鸟。
吴邪抬手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，“喊什么喊，就你有爷爷是吗？”
黎簇被打了也不敢乱动，谁知道蛇精病是不是突发精神病，万一擦枪走火，他岂不是性命堪忧？但背对强敌，他依旧坚强不屈：“我，我有爷爷怎么了？你气你也喊啊！”
“你个小兔崽子，还敢顶嘴？”吴邪说着打开保险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吓得黎簇又开始哇哇大叫：“小爷爷快来啊，吴邪要杀人啦！”
张起灵从厨房出来，手里端着吴邪给他刚煮好的奶茶，听见黎簇的高呼时他也没怎么在意，因为在过去的十个月里，每当他和吴邪起冲突还打不过的时候都会来这一招。他早习以为常。但为了不被邻居投诉，他还是开口唤了一声：“吴邪。”
平平淡淡的两个字，使一群小的们都放下心来，黎簇更是一个闪身闪出去老远。
吴邪听见张起灵喊他，立刻转头换上满面春风，“胖子的卷饼做好了吗？我煮的奶茶配他的卷饼吃着好吃吗。”
“好吃。”张起灵把奶茶放在桌上，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手里的枪。
黎簇见状赶紧上前揭发，“小爷爷，你不知道，吴邪之前去境外找你拿的就是这把麻醉枪，他刚刚还拿枪顶着我脑袋，想要杀人灭口！”
吴邪咯咯一笑，对黎簇批评教育道：“麻醉枪是打麻药的，跟杀人灭口有啥关系。你小子有书不好好念，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
“麻醉剂量过大也是会死人的好吗？”黎簇拉着张起灵，言之凿凿的道：“小爷爷，吴邪刚刚就是起了杀心，他就是想杀我灭口。今天你要是不在家，我就一命呜呼啦……”
“嘶……你什么脑子？不管起灵在不在家，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，我即便有杀心也不可能真的动手好吧。”
吴邪一脸看傻子的表情，看的黎簇更火大，他冷哼道：“那可不一定，当初去巴丹吉林人比这多多了，你还不是对我痛下杀手？”
一提到巴丹吉林，黎簇就心酸不已。他这个被拐儿童看着“人贩子”，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。
张起灵拍拍他肩膀，然后看着吴邪不说话。
吴邪一看这架势就知道，张起灵的胳膊肘又拐到黎簇那边了，没办法，他媳妇看着冷酷，其实心特别软，黎簇又是个会讲故事还会装可怜的主，这大半年来，他借着跟张起灵学功夫的机会，把自己那些年对他的“培育”添油加醋、画蛇添足的讲了一遍又一遍，结果就是，如今只要黎簇和他有分歧，不管对错，十回有九回他都会站到黎簇那一边。
“起灵，你别听他的，这不是麻醉枪，这就是个打火机。”吴邪说着扣动扳机，“咔哒！”一声，枪口果然冒出一簇蓝色火焰。
“哦吼～吴邪，你这次真的玩完了，你竟然敢偷偷抽烟！”黎簇此时画风突转，他拉着张起灵得意笑到：“小爷爷，我之前就说吴邪不学好，你还不信，你看看，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，你要是再翻翻他兜里，肯定还有烟！”
“烟什么烟……我就是拿个打火机玩玩，根本没抽烟。”吴邪把打火机别回腰后，转头看向厨房。
他算是看明白了，这院子里的人以黎簇为首，都他娘的看热闹不嫌事大，苏万和杨好看热闹也就罢了，就连白昊天也没出来帮他解释半句。
一群熊孩子果然靠不住，他现在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兄弟身上了。
黎簇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在躲避，于是接着拆穿道：“算了吧，你说这话谁信呐。真家伙你不缺，没事儿你拿个打火机玩？你就是想抽烟，还想骗我小爷爷。”
“啧。”吴邪皱眉看着他，这小崽子天天没事就给他上眼药，要不是张起灵护他护的紧，他高低把他再丢回沙漠去喂鱼。“起灵，你别听他胡说八道，我绝对没抽烟，我就是……”
“饭好喽，可以开饭喽。”吴山居最大的救星终于登场，胖子端着他的特色卷饼从厨房出来，一路眉飞色舞，一看就是对今天的成果满意非常。
“来来来，小哥，这个土豆丝卷饼是你的，鸡肉的是我的，剩下这个青椒鸡蛋的，给天真……”胖子果然不负所托。他研制了一早上的多味卷饼，果然吸引了张起灵的注意力。
三人坐下刚准备吃早餐，原本退出去老远的白昊天探着身上往前看，还使劲吸着鼻子问：“胖哥，你这卷饼居然还有这么多口味儿呢？”
胖子看她一脸馋样，又看了看远道而来的小朋友们，笑着道：“谁想吃厨房还有，自己去拿啊。”
“谢谢胖哥！”
“谢谢胖爷！”
嘴馋还想离开事故现场的通通跑进厨房，只有黎簇还躲在张起灵身后。张起灵见他还站在原地，像斗败的小公鸡，满满的不服输，还十分倔强的样子，就把饼递给他，想安抚一下少年的心气儿，“先吃饭。”
“小爷爷～还是你对我最好。”得到关爱的少年一扫阴霾，刚想伸手去接，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。
“程咬金”率先抢过张起灵手里的卷饼，不爽的对黎簇道：“想吃自己去拿，你吃他的，他吃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黎簇站着不动，明显更生吴邪的气了。
张起灵为了息事宁人，只好拿回吴邪手里的饼，再次给了他。
“张起灵！”吴邪面上不悦，站起身来。
他知道自己前些年对不住黎簇，他也一直在补偿黎簇。他更知道张起灵对他的一味袒护，其实是在帮自己偿人情。可他就是看不得张起灵对别人好，不管这个别人是什么人。
“吴邪。”张起灵坐回吴邪身边，微微仰着头问：“我可以和你吃一个吗。”
小佛爷的爆脾气在遇到张起灵的温柔时，就是泥牛入海。他闷闷的坐下身来，把自己的卷饼递到张起灵嘴边，“我这个是青椒鸡蛋的，你可能不爱吃，要不我去厨房看看，看看还有没有土豆丝……”
“不用。我正好也想尝尝你的。”张起灵就着吴邪的手咬了一口，细细嚼了嚼之后说：“和瞎子的炒饭味道很像。”
“都是青椒，味道当然像。”吴邪也咬了一口，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，“你什么时候吃过他做的炒饭？”
评论(12)